等等

没群没存稿 更文随缘

轻舟已过万重山(1)

师徒,会计,小圈⭕️文学,所涉事件均为改编,勿带入真实情况。



1.

直到今年除夕夜,岳阳已经是整整三年未与齐南有过任何联系。

他早已经转了行当,靠着身算账的本事勉强在这小城市里混口饭吃。没有人记得他的过去,大概他自己都已经忘了。

“岳会计,今年年终奖什么时候发有消息吗?”同事小胡凑过来低声询问着。

眼见的年关将至,三年疫情过后,公司里大伙今年都打算回家看看,自然是日夜盼着手里这最后一笔压箱底钱的。

“还没消息呢,咱们今年账面不太好看,我看也就发点没用的小垃圾意思意思了。”岳阳轻叹了口气,他比所有人都在乎手里的这点钱,再不交钱他可就真连这个小城市都活不起了。

城市虽小,生活成本却并不低。想起房租水电,他又是一阵头疼。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呢?

“咱公司,算了,不唠了。”李姐捧着热茶抿了一口,“哎,你们都抢到票了吗?”

“当然了,李姐,我可是提前十天就蹲着点开抢了。”小胡晃了晃手机,得意道。

李姐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感叹道,“小胡你手可够快的啊。我今年开车回去,终于是放开了。”

“岳会计老家在哪啊?顺路带你一程。”李姐看着沉默不语的岳阳接着道。

“嗳,对啊,都工作三年了还不知道岳会计是哪人呢?”小胡好奇道。

岳阳假装忙碌的点着电脑,不想回答,却不料年底正值忙碌的时候,真叫他碰上了急需核对的账目。

“来任务了,先不说了啊,待会儿待会儿。”岳阳摆摆手便开始专心处理起来。

登账,核帐,签字,盖章。小公司不比大事务所那般分工明确,这些东西连着提前歇年假出逃的出纳的任务,全都压在了岳会计一个人的头上。

等他弄完,指针早就指向了零点。

岳阳搅着手里的咖啡,看着公司里空荡荡的工位,不免有些落寞。人呐,一旦没事儿干总是爱东想西想。

岳阳今天似乎真的失眠了,刷着短视频也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放着早上同事的那些话,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他早就没家了。

从证书被吊销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家了。

提醒上照例弹出来了今年师娘叫他回家过年的微信弹窗,三年疫情过了,他找不到理由了。

出租屋里,岳阳强打着精神给自己下了碗面。泡面被掰成两瓣,他只把一半下进了锅里,毕竟剩下一半明天早上加个蛋还能再凑合一顿。万一这年中奖开不下来,这么省省倒也够他下个月的房钱。

床厨卫一体的十平米出租房里,那张被扔在角落的黑色银行卡,岳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赏光。



2.

不知道是不是岳阳这个名字不吉利,大年二十八放假的第一天岳阳就开始咳咳咔咔的嗓子不舒服起来。

起初岳阳虽然有所怀疑却并未在意,到了第二天浑身酸痛高烧不退,照着网上说的阳了的症状一条一条对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大概也许真的阳了。

厄运专挑苦命人。岳阳看着网上被炒的水涨船高的药物的价格,深信不疑。

想他二十多岁小年轻,硬抗应该也不会死吧。

终于在第四天夜里,岳阳看着体温计久久不退的39.5的数字,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还是他在前公司收拾东西准备滚蛋的时候他前同事教他的。

但是这药是不是也太贵了!岳阳看着手机屏幕都觉得他是不是眼花了。几粒破药从疫情前的十几块钱到几十块钱,现在居然要一百多一盒?

To be or not to be 岳阳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

他师娘是英语老师,从前在家里少不了被拉着看这些外国电影,好巧不巧的在这时候还能蹦出来。

岳阳笑着摇摇头,他还在想什么,都回不去了。

隔日达,加一,购物车,刷脸,结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打开余额心凉半截。二百五十块八毛一,距离下个月开工资还有二十一天。

岳阳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北方的冬天树都落了叶子,光秃秃的矗着一片。

小时候总听师娘讲红军长征的故事,也不知道他们红军啃的是哪种树的树皮。

他快被生活捉弄的活不下去了。

微信铃声急促的催着接听,岳阳晕着脑袋靠着直觉用手摸索着,这个破班上的他现在只要听到这种铃声身体就自动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喂?”岳阳哑着嗓子说道。但愿对面听到他的身体状态能心生怜悯,最好是直接挂断,求求了,让他睡个安稳觉吧。

“阳仔?阳仔你怎么了?”师娘焦急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吓的岳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自从他离开京都之后,师娘每次来电都被他以各种名义草草拒了,似乎工作忙就成了他的专属代名词一样。

三年,他师娘还是没变,听着声音他都能想象到这会儿他师娘估计突然放下手里的零食,从沙发上弹起来盯着手机屏幕的情景。

岳阳揪着喉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道:“师娘,咳,我没事儿啊。”

岳阳喉咙那被手揪的通红,但依然战胜不了这来势汹汹的病毒,遗憾的打算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闲聊机会,快速说道:“师娘,咳,我今年公司忙,咳,您也知道,这不刚复工吗,会计得早点到岗,我今年就闲不回去了啊,明年,明年一定回去陪您。”说罢,岳阳拿起手机就打算挂掉电话。

手机刚被举起来,岳阳整个人瞬间愣住。这是通视频电话,此刻他师娘正焦急的盯着屏幕试图看清他的状况。

随着电话照到岳阳的脸上,电话两头的人都愣住了。岳阳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电话那头的人从见到岳阳脸的那刻,愣了几秒之后,眼泪就开始吧哒吧哒往下掉。

在两人四目相对两两相却的时候,一句低沉的男音打破了寂静。

“阿婉,大过年的怎么还哭了?”这声音岳阳化成灰他都认得,是他师父,齐南。

“阿南,阿南,呜呜,你快来看看阳仔。”江婉哭着指了指屏幕。

岳阳瞬间被吓的一个激灵,手机被吓的从手机里飞了出去,也就是命好屏没碎,手机稳稳的卡在岳阳刚喝完热水的杯子里,本就不大的屋子,此刻被它拍了个全。

“阳仔阳仔!”江婉焦急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师娘我没事儿,刚才手机没拿稳。”岳阳从床上下来抓起手机就打算关机。

太社死了!

对面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企图,在他手摁到关机键的前一秒说道:“岳阳,收拾好你的东西,赶紧回家。”说罢,也不等他应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家,岳阳冷笑一声摇摇头,我还有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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